黑色的生命配额_精选章节

医生递给我一份器官分配协议，上面写着：胡志平之子胡小龙优先获得肾源。

我女儿小雨的肾源，匹配成功后却被抢走。对方用伪造文件和贿赂换来了“合法”权利。

我坐在医院走廊里，手里攥着那份协议，指甲掐进掌心。一个西装男人走过来低声说：“放弃吧，你们斗不过。”他丢下一张名片，转身离开。

名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如果继续纠缠，你女儿可能会死得更快。

不，该死的是你们！这是一个母亲的决心。

第1章：绝命透析

滴 —— 滴 ——

凌晨三点的监护仪还在响。

我盯着屏幕上那条忽高忽低的绿线，指甲掐进掌心都没知觉。

小雨的小脸埋在枕头里，睫毛像两把落了灰的小扇子，嘴唇干得起皮，手背扎满了针眼，青紫色的血管在皮肤下凸成蚯蚓。

她才八岁。

医生说这是尿毒症晚期，双肾萎缩得像两个干瘪的核桃。

我以前在检验科见过无数肾功能报告，可当那 “肾衰竭” 三个字印在我女儿病历上时，我把报告攥成纸团又展开，反复看了十多遍，每一遍都觉得那些字在跳，像催命一样。

“苏女士，您冷静点。” 护士长递来的纸巾被我捏得发皱，“孩子现在靠透析维持，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尽快移植。”

我知道。我太知道了。

以前我穿着白大褂，给病人解释肌酐值时，语气能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现在轮到我女儿，那些专业术语全堵在喉咙里。

我每天给她量血压，看着水银柱在 180 的刻度上晃悠，就像看着一颗定时炸弹。

她昨天连端起水杯的力气都没有，喝口水都要我喂，喝两口就喘气，胸口起伏得像个破旧的风箱。

“找到了！苏女士，肾源找到了！”

王主任冲进病房，他手里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是器官分配系统的界面。

我扑过去抢手机的手都在抖，屏幕上 “配型成功” 四个字让我眼前一热，泪水几乎要涌出来。

那是个 0 型血的肾，冷缺血时间不超过 24 小时，理论上成活率极高。

“但是……” 王主任的语气顿了顿，“需要等器官分配委员会审批，流程大概三天。您别太激动，这期间还是要做好准备。”

三天。

我看着小雨手腕上埋着的血透管，那根管子连接着体外循环机，每次透析都像从她身体里抽走半条命。

这三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

我摸了摸小雨滚烫的额头，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小声说：“妈妈，我疼……”

疼。

我的心跟着一起疼，疼得我想把自己的肾挖出来直接塞进她肚子里。

可医生说我的血型不合，配型概率只有万分之一。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合适的肾源，却还要等那个委员会盖章。

我趴在病床边，听着监护仪单调的滴答声，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那点刚燃起的希望，像风中的烛火，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好像随时会被吹灭。

审批？委员会？我脑子里全是这些词。

还有胡志平那张肥头大耳的脸 —— 他儿子前几天也在等肾源，听说跟小雨一样是 0 型血。

“不会有事的。” 我对自己说。

第2章：肾源被截

手术前 48 小时。

我守在小雨床边数点滴，每一滴都砸在我神经上。

护士站的电子屏显示着 “器官分配审批中”，那排绿光像块冰疙瘩，贴在我后颈上。

王主任进来敲门时，脸上没了三天前的兴奋。

“审批通过了？”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苏女士，你坐下说。” 他指了指折叠椅。

王主任没看我，盯着地板缝说：“肾源…… 被优先调配给其他患者了。”

“什么？”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人塞了团棉花，“优先？怎么优先？我们配型成功！冷缺血时间……”

“是 VIP 患者。” 他打断我，声音低得像蚊子叫，“系统自动生成的优先调配单，上面有器官分配委员会的红章。”

VIP？

这三个字像三记耳光扇在我脸上。

我眼前发黑，踉跄着扶住床头柜。

“不可能！分配系统是按等待时间和配型吻合度排序的！小雨等了八个月！” 我的指甲掐进木头里，指节泛白。

“流程…… 是合法的。” 王主任扯了扯领结，喉结上下滚动，“胡先生那边…… 动用了资源。”

胡先生？

胡志平！

那个在本地开连锁酒店的肥佬！

我想起来了，三天前在电梯里撞见他，他拍着我的肩说， “苏女士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那双肥手油腻腻的，当时我只觉得恶心，现在才明白那笑容里藏着刀！

“他儿子是不是 0 型血？” 我冲过去揪住王主任的白大褂，“是不是胡小龙！”

王主任被我晃得脸色发白，眼神躲闪：“你别激动…… 胡先生确实提交了加急申请，说孩子病情更危急……”

“更危急？”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女儿每天透析四次，血压高到 200，你告诉我谁更危急？！”

我甩开他，疯了似的冲出病房。

护士站的电脑还亮着，值班护士去了治疗室。

我扑过去点开器官分配系统，手指在键盘上抖得像筛糠。

搜索 “胡小龙”，跳出的档案让我眼前一黑 —— 配型状态：配型成功。

不，三天前明明是 “等待中”！

日期被人篡改过！

审批时间栏里，那个红章盖得歪歪扭扭，像凝固的血。

“苏女士！你干什么！” 护士长冲过来想关电脑，我一把推开她，抓起桌上的患者登记本疯狂翻找。

胡小龙的床位号 ——318，VIP 病房！

我冲进VIP 病房区，楼道只有一扇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男人的怒骂：“废物！连个肾都搞不定！老子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是胡志平的声音。

我贴着门缝往里看，病床上躺着个少年，床尾的护理单上赫然写着：胡小龙，肾移植术前准备。

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份打印文件，标题是 ——《器官优先调配审批表》，红色印章在灯光下晃得我眼睛生疼。

我浑身冰凉，我女儿在等着的肾源，被人用一个红章，合法地抢走了。

第3章：合法掠夺

我撞开 VIP 病房门的时候，胡志平正把一沓钞票拍在医生脸上。

“废物！老子给你五百万，你就给我看这个？” 他用手指戳着桌上的《器官分配系统异常报告》。

那报告我瞥见过一眼，修改记录栏里赫然写着 “系统误触，已修正”—— 修正的结果，就是我女儿的匹配状态从 “待手术” 变成了 “等待中”。

“胡先生，这事儿……” 医生抹了把脸上的钱，声音发颤，“苏芮她是检验科的，她懂流程……”

“懂流程？” 胡志平冷笑一声，转身抓起桌上的《优先调配审批表》冲我晃了晃，“你懂这个吗？苏女士？”

那张 A4 纸在我眼前晃成一片白光。

标题下面盖着鲜红的公章，“飞云市人体器官分配委员会” ，右下角的审批时间，正好是我女儿配型成功后的第 12 小时。

备注栏里用宋体字写着：“根据《万原省器官移植优先调配管理办法》第三条，鉴于患者胡小龙病情危急且社会贡献度较高，予以优先分配。”

“社会贡献度？” 我捏着那张纸的边角，“他一个未成年混混，哪来的贡献度？”

“这你就别管了。” 胡志平把审批表抽回去，“文件编号可查，公章防伪可验，流程百分百合法。” ，扭头对那医生说，“你去把医院的存档拿给她看。”

医生从柜子里抱出一摞文件，最上面就是那份《优先调配申请》。

附件里有胡志平捐赠给医院的五百万支票复印件，还有胡小龙 “急性肾衰竭并发多器官功能障碍” 的诊断书 —— 可我在护士站见过胡小龙的真实病历，肌酐值比小雨低了一半，根本没到必须立刻移植的地步。

“看见了吗？” 胡志平用钢笔敲着诊断书，“医学指征、社会贡献、审批流程，样样齐全。你就算去告，法院也认这个。”

我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合法？这就是他们说的合法？

我想起检验科的同事说过，器官分配协调员老陈最近换了辆宝马。

晚上十点，我蹲在医院后巷的垃圾桶旁边，死死盯着远处停车场的黑影。

直到看见老陈勾着一个黄牛模样的男人进了楼梯间，我才摸出藏在鞋底的录音笔。

“…… 胡老板那单，你办得漂亮。” 黄牛的声音带着痰音，“五百万，一半给你，一半我去打点别人。”

“数据改得没痕迹吧？” 老陈的声音透着紧张，“苏芮那女人精得很，她是搞检验的。”

“放心！” 黄牛嗤笑一声，“我找的黑客把原始数据覆盖了三次，就算公安部来人也查不出。那红章更简单，街上刻假章的铺子多的是，比真的还真。”

“胡小龙的病…… 会不会露馅？”

“露什么馅？” 黄牛拍了拍老陈的肩，“他爸早买通了主刀医生，术前会诊时把肌酐值报高两倍，谁敢说个不字？再说了，就算有人怀疑，流程是‘合法’的，谁能把胡老板怎么样？”

原来那鲜红的公章是假的，原来那 “病情危急” 是编的，原来那 “社会贡献度” 是五百万堆出来的。

我抬头看着顶楼 VIP 病房的窗户，胡志平大概正在里面庆祝吧。

当他抢走我女儿肾源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已经彻底碎了 —— 不仅仅是小雨的生命希望，还有我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信任。

第4章：法律途径失效

律师事务所的红木办公桌映着我的脸，扭曲得像张鬼脸。

“苏女士，您确定要告吗？” 刘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指尖在录音笔上敲出哒哒声，“您听录音里说的，公章是假的，数据是改的，但这些都需要实物证据。您有伪造印章的物证吗？有黑客篡改系统的 IP 记录吗？”

我从包里掏出优先调配审批表复印件，“这公章是假的！胡志平行贿的录音……”

“录音只能证明他们事后讨论，不能直接关联到器官分配的决策过程。” 刘律师打断我，“器官分配系统是内部网络，就算真有黑客入侵，取证难度堪比登天。而且胡志平那边肯定会请顶级律师团，光举证期限就能拖上一年半载。”

他拉开抽屉，翻出一摞类似的卷宗：“你看这个案例，同样是器官分配纠纷，原告从一审打到二审用了三年，最后因为‘证据不足’败诉。您女儿等得起吗？”

等不起。

小雨的透析管已经开始出现血栓，医生说再拖下去可能引发败血症。

“那社会贡献度呢？”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胡小龙根本没有贡献，他们伪造文件！”

“文件上有医院盖章，有委员会审批。” 刘律师合上卷宗，“法律只看书面证据，不看‘你觉得’。除非您能找到参与伪造文件的内部人员，并当庭作证，但这种可能性……” 他没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

走出律所时，天已经黑透了。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 照片里，小雨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床头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手里把玩着弹簧刀，刀刃反光刺得我眼睛疼。

下一秒，电话打了进来。

“苏女士，别折腾了。”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胡老板说了，识相的就乖乖等着，别逼我们动粗。”

我捏紧手机，指节发白：“你们敢动我女儿试试！”

“我们敢不敢，您可以试试。” 男人冷笑一声，“小雨小朋友挺可爱的，要是在透析的时候‘不小心’感染了，或者管子‘不小心’被扯掉了…… 您说，这算医疗事故还是您自己的责任？”

“你！” 我浑身发抖，靠在墙上才没瘫下去。

“胡老板还说了，” 男人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威胁的意味，“他有的是钱和关系，跟他斗，您就是拿鸡蛋碰石头。明天早上八点前，把所有‘不该有的’东西删掉，包括录音和复印件。不然……”

电话挂断了。

彩信照片还亮在屏幕上，小雨睡得那么沉，完全不知道危险就在身边。

法律途径？那扇门在我面前紧紧关上了，门上还贴着 “证据不足”“流程漫长” 的封条。

而胡志平的威胁，像一把架在小雨脖子上的快刀，寒光闪闪。

口袋里的录音笔硌着我的腿，那是我唯一的武器，却又如此无力。

那个曾经相信规则、相信正义的苏芮，正在一点点死去。

第5章：黑化倒计时

凌晨两点，检验科里的离心机在转。

我盯着那团红色漩涡，像某种剧毒的年轮。

“苏姐，您还没走啊？” 实习生端着试管架进来，看见我时吓得一抖。

大概是我脸上的血痂吓到了她 —— 那是昨天在医院走廊被胡志平的人推搡时磕的。

我没说话，只是把一份 HIV 检测样本推进仪器。

离心机突然加速，发出尖锐的嗡鸣。

法律不给我公道，那就自己造一把刀。

“苏姐？样本编号错了……” 实习生的声音带着怯意。

我关掉离心机，拿出那份胡小龙的血样。

离心机又开始转动，这一次，我按下了修改数据的按键。

第6章：伪造HIV报告

我拔下胡小龙血样的试管塞，实习生还在愣神，我已抄起加样枪。

枪头在试剂瓶里蘸了蘸 —— 那是昨天的 HIV 阳性对照血清，按规定该销毁，我却藏在冰箱最底层。

三微升，不多不少，正好能让胶体金试纸条显出两条红线。

“苏姐，这是……” 她的声音黏在喉咙里。

我没回头，指尖在生化分析仪的触摸屏上翻飞，调出胡小龙的检测编号。

密码是他生日，黄牛在录音里骂骂咧咧说过，这帮蠢货连密码都懒得重新设。

修改界面弹出来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原来篡改数据比想象中简单，不过是把 “阴性” 的英文 “Negative” 改成 “Positive”，再把参考范围里的 “0-1” 手动调成 “15-20”。

仪器发出 “滴” 的确认音，像法官敲下法槌。

报告打印出来，HIV 抗体那一栏的 “阳性” 两个字黑体加粗。

抬头看见实习生瞪圆的眼睛，像见了鬼。

“不想死就闭嘴。” 我把报告塞进牛皮纸袋。

胡志平的咆哮声隔着三层楼都能听见。

我躲在楼梯间，听着他在医生办公室砸东西的动静。

“HIV 阳性？！你们说我儿子 HIV 阳性？！” 文件柜被撞得哐当响，“放屁！他上个月刚体检过！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王主任的声音颤抖着说：“胡先生您冷静，按规定…… 我们必须复检，还要送疾控中心确证……”

“复检？疾控中心？” 胡志平的皮鞋在地板上咚咚作响，“我儿子明天就要手术！你们现在告诉我他有艾滋病？这手术还怎么做？！”

十分钟后，胡志平像头暴怒的野猪冲出办公室，手机贴在耳边吼：“给我查！把检验科那个姓苏的女人给我查个底朝天！”

医院按规定，把胡小龙的血样送了疾控中心，流程需要三天。

胡志平派了四个保镖，守在检验科门口，盯着我每一个动作。

我照常给其他病人做检测，加样枪在手里稳得像手术刀，只是每次路过胡小龙的样本架时，会故意 “不小心” 把生理盐水洒在上面。

“苏芮！你干什么！” 护士长冲过来抢试管，我却抢先一步把样本倒进废液缸。

“抱歉，手滑。” 我耸耸肩，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感。

胡志平的电话一天打十几个，威胁的、利诱的、破口大骂的。

有次他说要给我两百万，让我承认报告是误发，我对着听筒笑出了声：“胡老板，您儿子的命只值两百万？我女儿的命，您打算出多少？”

电话那头，语气冷得像冰：“苏芮，你最好想清楚，疾控中心的报告出来要是阴性，你就是诬告，是犯罪。”

我挂了电话，点开小雨的病房监控。

她今天精神好了些，正对着窗户数云朵。

阳光落在她脸上，苍白得近乎透明。

犯罪？当你们抢走我女儿肾源的时候，当你们用金钱践踏生命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对我犯下了最大的罪。

篡改数据只是第一步，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7章：家暴丑闻曝光

疾控中心的报告出来前，我打听到胡小龙前保姆的住址。

那女人在朋友圈晒过离职补偿款截图，配文 “总算摆脱那恶魔父子”。

我在她家楼下蹲了一晚上，直到看见她丢出个旧纸箱，里面滚出几张拍立得 —— 胡小龙缩在沙发角落，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伤口形状跟我在检验科见过的玩具枪子弹痕迹一模一样。

拍立得背面有保姆的字迹：“2033.7.15，胡志平用仿真枪打孩子，说是‘锻炼抗压力’。”

日期正好在胡小龙第一次肾衰竭住院前。

我把照片塞进塑封袋时，指尖蹭到相纸边缘的血迹 —— 不知是墨水还是真的血痂。

凌晨三点，我用匿名邮箱把照片群发给本地所有媒体。

附件里还有段录音：保姆哭诉胡志平长期家暴，“他儿子尿床都会被关进狗笼”，背景音里隐约有胡小龙的哭喊。

胡志平的早餐肯定没吃好。

早上七点，# 富豪之子疑遭家暴 #的话题就冲上热搜。

我刷着手机，看着电视里胡志平在记者会上擦汗的画面，身后的公关团队举着 “家庭纠纷系误会” 的牌子，被记者们的话筒怼得节节后退。

“都是谣言！恶意抹黑！” 他的肥手拍在发言台上，震得麦克风嗡嗡响，“我儿子只是不小心撞到了……”

话音未落，大屏幕上就弹出新的爆料照片：胡小龙后颈的烫伤疤，形状和他家茶几上的雪茄缸一模一样。

医院走廊炸开了锅。

护士们围在护士站刷手机，议论声像潮水般涌进 VIP 病房。

我故意推着标本车从 318 病房门口经过，听见胡志平在里面砸手机：“废物！公关部都是吃屎的吗？！让你们压下去！”

王主任的电话来得比退烧药还急：“苏芮，你是不是……”

“我在给小雨做血常规。” 我打断他，“胡老板的家事跟我没关系，不过他儿子现在这状况，就算 HIV 报告阴性，恐怕也不适合马上手术吧？毕竟…… 家属情绪不稳定，会影响术后护理。”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知道他在权衡 —— 胡志平再有钱，也架不住舆论把医院说成 “包庇家暴者的帮凶”。

下午，医院官网挂出公告：“鉴于患者胡小龙家属近期涉及社会事件，为确保医疗安全，其肾移植手术将暂缓进行，具体时间另行通知。”

公告下面的评论区瞬间被 “干得漂亮” 刷屏。

胡志平肯定没想到，我会从他儿子身上下手。

他派来的保镖还守在检验科门口，但眼神已经从凶狠变成了焦躁。

我故意在他们面前给记者打电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他们听见：“对，我是小雨的妈妈……胡小龙身上的伤？昨天好像看到他爸爸在病房里推搡……”

傍晚时分，保镖们突然全撤了，临走前恶狠狠地瞪我。

我知道，胡志平开始慌了。

生意做到他这个地步，家暴的帽子扣下来，比 HIV 阳性更让他难堪 —— 前者关乎人品，后者只是疾病。

晚上，有人发来彩信，那是我找来的黑客，只有一张照片：胡小龙坐在儿童保护中心的椅子上，面前放着《抚养权调查》的文件。

照片背景里，胡志平正在跟儿童保护专员吵架，西装外套脱了，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完全没了平时的嚣张气焰。

疾控中心的 HIV 复检报告在第二天早上送到。

阴性。

但已经没人关心这个了。

胡志平忙着应付儿童保护中心的调查，忙着在媒体面前扮演“慈父”。

他儿子的肾移植手术，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把阴性报告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阳光穿过玻璃，照在我手背上 —— 那里有小雨昨天留下的抓痕，现在已经结痂，像枚小小的勋章。

第8章：疯女人

垃圾桶里的 HIV 阴性报告还没被收走，新的麻烦就砸在了我办公桌上。

早上查房时，实习生递来手机：“苏姐，你看这个……”

那是本地晚报的头条：《检验师因女儿病情失控，恶意伪造报告构陷富豪家庭》。

配图是我在医院走廊奔跑的模糊背影，被 P 成了青面獠牙的样子。

文章里说我“因女儿肾移植失败精神失常”，“长期跟踪胡志平一家进行报复”，甚至把伪造 HIV 报告的事写成 “丧心病狂的医闹行为”。

评论区早就被水军攻陷，“疯子”“毒妇”的骂声盖过了之前所有支持我的评论。

胡志平的反扑比我想的更狠 —— 他知道打舆论战，就必须把我钉死在 “疯子” 的十字架上。

中午食堂的电视在循环播放新闻发布会。

胡志平穿着崭新的西装，身边站着胡小龙 —— 那孩子胳膊上的淤青被精心遮盖，却故意露出手腕上的病号手环。

“我理解苏女士作为母亲的心情，” 胡志平对着话筒哽咽，肥脸上挤出几滴泪，“但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幸，就去伤害别人的孩子…… 小龙现在每天都做噩梦，怕那个‘疯阿姨’再来害他……”

下午，医务科的电话就来了。

“苏芮，你立刻到办公室来。” 科长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推过来的文件上印着 “吊销执业资格调查” 的红章，“胡志平先生向医健委投诉了，说你恶意篡改检验数据，涉嫌非法行医。”

我翻开文件，里面是胡志平提供的 “证据”—— 几张我在检验科操作仪器的偷拍照，看角度应该是保镖拍的，被标注成 “篡改数据现场”；还有段剪辑过的录音，把我跟记者说的 “好像看到推搡” 变成了 “我亲眼看见他家暴”。

“根据《医师职业法》第三十九条，” 科长推了推眼镜，“你现在属于暂停执业状态。如果调查属实，你的检验师执照将被永久吊销。”

吊销？

就因为这些证据？

“是胡志平让你们这么做的，对吗？” 我盯着科长的眼睛，他却慌忙移开视线。

“我们只看证据。” 他把一份《辞职申请书》推到我面前，“现在辞职，还能保留点体面。否则一旦走程序，你以后在医疗行业就彻底毁了。”

走出医务科时，手机又在响，是胡志平。

“苏女士，考虑得怎么样？” 他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悠闲，“乖乖辞职，再发个公开道歉声明，说你之前都是造谣。我可以跟医健委说说情，让你保留执照。”

“保留执照？”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胡志平，你抢走我女儿的肾源时，想过给她留条活路吗？”

“活路？” 他嗤笑一声，“你现在还有资格谈活路？我告诉你，明天早上之前，要么辞职道歉，要么等着执照被吊销，然后我会告你诽谤，让你蹲监狱！你女儿可等不起你坐牢吧？”

电话挂断的瞬间，我靠在墙上喘不过气。

吊销执照，蹲监狱……

胡志平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

他知道我最在乎什么 —— 不是我的工作，是小雨的命。

走廊尽头，小雨的病房亮着灯。

我能看见她趴在窗边的身影，大概又在数星星。

那些媒体的谩骂，医院的威胁，胡志平的狞笑…… 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骨头里。

但我不能倒下。

第9章：只剩最后一夜

ICU 的红灯在凌晨三点炸开。

我冲进抢救室时，小雨的身体正随着除颤仪的电流弹起，像被狂风撕扯的叶子。

主治医生把电极片按在小雨胸口。

我看见他手套上沾着的血 —— 是透析管破裂喷溅的，心里一颤，脑中不禁由闪过一张照片，是意外，还是报复？

“苏女士，请您出去！” 护士长想把我推出门，我死死扒着门框。

“妈妈……” 小雨突然睁开眼，瞳孔散得很大，手指在空中抓了两下，正好握住我的指尖。

那只手冰得像块烙铁，烫得我心脏骤停。

监护仪 “嘀 ——” 地拉成长音，屏幕上的心率归零。

“肾上腺素 1mg 静推！”

“胸外按压！频率 100 次 / 分！”

在医生的急救声中，我被护士架到走廊时，抢救室的门 “砰” 地关上。

墙上的电子钟显示：03:17。

距离胡志平限定的 “明天早上” 还有四个小时。

我滑坐在地上，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是胡志平发来的短信：“考虑好了吗？再拖下去，你女儿可就……”

后面的字我没看。

视线落在自己手背上，那里有小雨昨天留下的抓痕，已经结痂，却在刚才的推搡中裂开，渗出的血珠和小雨的血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苏女士，” 主治医生推门出来，“小雨现在靠呼吸机维持，但肌酐值已经飙到 980，双肾完全失去功能…… 再没有肾源，最多撑过今晚。”

今晚。

胡志平要我的执照，要我的道歉，要我像条狗一样趴在他脚下。

可我女儿需要的，是一颗肾，是今晚就能救命的肾。

一个母亲被逼到绝境时，能做什么？

我摸出手机，点开胡志平的号码。

这一次，我的声音平静得像死水：“胡老板，我同意辞职道歉。但我有个条件，让我见你一面，当面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料定我搞不出什么花样，传来得意的笑声：“早这么乖不就好了？地点你定。”

“凌晨五点，医院后巷的垃圾站。” 我盯着 ICU 的门，想象着小雨躺在里面的样子，“别带保镖，我只带道歉信。”

挂了电话，我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却故意留下手背上的血痂 —— 那是小雨给我的勋章，也是我给胡志平的请柬。

ICU 的门开了，护士出来换输液瓶。

我透过门缝看见小雨的手指动了一下，像是在找我。

放心吧，妈妈来了。

这一次，不是带着眼泪，是带着刀。

第10章：胰岛素陷阱

凌晨四点，检验科离心机还在转。

黑客的消息弹窗在手机屏上跳了三次，最后一条写着：“胡志平手机有加密相册，转账记录和篡改数据的聊天全在里面。但他设了指纹锁，没活体指纹开不了。”

我盯着操作台抽屉里的胰岛素笔。

这是我昨天从废弃标本里偷偷提取的，剂量算得精准 ——8 个单位，刚好能让 180 斤的成年男性在 10 分钟内出现低血糖休克，又不至于引发不可逆的器官损伤。

胡志平那条肥猪一样的命，还不配让我背上杀人的罪名。

凌晨四点五十，我站在医院后巷的垃圾站旁。

一辆黑色奔驰向这边驶来，透过挡风玻璃，隐约能看到胡志平正坐在驾驶座上，旁边没人。

车窗摇下一半，露出那张油光满面的脸：“苏女士，道歉信带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我手里的牛皮纸袋，嘴角撇出不屑的弧度，“早这么识相，你女儿也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 我往前一步，“不至于被你抢走肾源，在 ICU 里等死？”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

胡志平愣了一下，才骂道：“疯女人！跟我耍嘴皮子……”

他的话没说完，我已经拽开车门。

胰岛素笔在掌心转了个圈，针头精准刺入他脖子侧面的颈外静脉 —— 这是我在解剖课上练过无数次的位置。

胡志平 “呃” 了一声，肥手刚抬到一半就软了下去，眼睛瞪得像灯泡，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身体顺着车门滑下去，瘫在驾驶座上抽搐。

我蹲下身，看见手机就在他旁边，捏住他的右拇指，按在手机解锁键上，屏幕 “滴” 地一声亮起。

加密相册需要二次验证，我又抓起他的手指按上去。

相册里的文件夹命名嚣张：“器官打点”“系统后门”“医院蛀虫”。

点开 “器官打点”，五百万的银行转账截图赫然在目，收款方账户正是器官分配协调员老陈的私人账号。

下面是黑客的聊天记录，日期精确到秒 ——“数据已覆盖三次，查不到痕迹”，“红章找老周刻的，比真的还真”。

我用备用手机开了热点，把所有文件压缩打包，传输进度条在屏幕上缓慢爬行。

胡志平的喉咙里突然发出嗬嗬声，眼皮剧烈跳动。

我瞥了眼手表，从注射胰岛素到现在正好 8 分钟。

我抓起他的拇指再次按在屏幕上，确保最后一个视频文件传输完成。

那是他和主刀医生的通话录音，“把胡小龙的肌酐值报到 700，就说并发心衰”，背景音里还有护士站的电子叫号声。

传输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我关上车门，走到后巷拐角处，用便利店买的匿名手机卡登录邮箱，把压缩包群发给省廉政厅、市医健委和三家主流媒体的爆料邮箱。

胡志平，你的好戏开始了。

第11章：罪恶聊天记录

匿名邮件发出的瞬间，城市像被投入滚油的水滴 —— 炸开了。

早上七点，# 胡志平器官买卖 #的词条以火箭速度冲上热搜第一。

点开词条，满屏都是我传出去的转账截图：五百万的器官分配贿赂款、黑客篡改系统的聊天记录、甚至还有胡志平跟医生密谋伪造病情的录音片段。

录音里他那把公鸭嗓在说 "把肌酐值报高两倍，出了事算我的"，背景音里还混着护士站的叫号声，真实得像手术刀剖开了"合法流程" 的脓疮。

电视台的采访车堵满了医院门口。

记者举着话筒往 VIP 病房冲，被保安拦在电梯口时，有人突然喊了声 "胡志平出来了！"—— 他正被两个穿便衣的警察架着胳膊往警车上塞。

"胡先生！请问器官分配系统被篡改是否属实？"

"你儿子的肾源是否通过非法途径获得？"

胡志平张了张嘴，大概想骂脏话，却被警察厉声喝止。

警车发动时，我看见他隔着车窗瞪过来，眼神里的怨毒能杀人，但我只是抱臂站在住院部的阴影里，连眼皮都没抬 —— 这种人，连让我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

医院里更是炸了锅。

有人翻出胡小龙的真实病历，肌酐值那栏被红笔圈出来，旁边贴着我传出去的伪造诊断书，对比之下像个天大的笑话。

那个收了五百万的老陈，躲在办公室不敢出来，听说廉政厅的人已经在查他办公室的保险柜。

而我，此刻正守在小雨的病床前。

第12章：新生降临

病房里，监护仪不再发出急促的警报，心率线稳稳地走着。

就在胡志平被捕的消息传开后不到一小时，王主任带着几个医生冲进病房，手里举着手机："苏女士！肾源！新的肾源找到了！这次是系统正常分配的，O 型血，冷缺血时间 18 小时！"

他脸上全是汗，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但我没功夫看他的表情 —— 我的视线全落在小雨苍白的小脸上。

手术安排得很快。

护士来给小雨做术前准备时，我握着她的手，她居然对我笑了笑："妈妈，我是不是要好了？"

我点点头，眼泪砸在她手背上，她却用另一只手笨拙地擦我的脸："妈妈不哭，我不怕。"

傍晚时分，主刀医生出来了，"手术很成功，新肾已经开始工作了。"

我踉跄着冲进 ICU，小雨还没完全醒，脸上却有了久违的血色。

她手腕上的血透管被拔掉了，取而代之的是输液针头。

细小的管子连接着生理盐水，一滴一滴，像在注入新生。

接下来的日子，小雨恢复得飞快。

她开始能下床走路，能自己端起水杯喝水，甚至能跟我撒娇要吃草莓味的果冻。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睫毛上沾着金粉，再也不是那个埋在枕头里，连睁眼力气都没有的孩子了。

而我，在小雨拆线那天，收到了医院的解聘通知。

理由是 "涉嫌违反职业道德"，我甚至没去争辩，签了字。

路过检验科，实习生红着眼圈塞给我一个纸包 —— 里面是我藏在冰箱里的 HIV 阳性对照血清，她居然帮我留着。

手机响了，是刘律师打来的，说胡志平因涉嫌行贿罪、伪造国家机关公文罪等多项罪名被提起公诉，涉案的器官分配委员会成员和医院相关人员也全部被立案调查。

挂掉对话，抬头看向住院部的方向。

小雨的病房窗户开着，她正趴在窗台上朝我挥手，手里举着一个纸折的千纸鹤。

我失业了，或许以后也不能再从事检验工作了。

但我不在乎。

我慢慢朝她走去，脚步很轻，却很稳。

口袋里装着小雨的出院记录，上面写着 "肾功能指标正常"。

我的女儿活下来了。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