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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07-07 07:35:36

一根旧皮带,二号首长亲自下凡

编辑:赤耳大大 更新时间:2025-07-07 07:35:36
一根旧皮带,二号首长亲自下凡

一根旧皮带,二号首长亲自下凡

主角【翟彪,李军,李可可】在救赎,先虐后甜,爽文,逆袭,年代小说《一根旧皮带,二号首长亲自下凡》中演绎了一段精彩的故事,由实力作家“赤耳大大”创作,本站无广告干扰,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9508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7-07 07:35:36.748506。目前在本网 【yunzhilu.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一根旧皮带,二号首长亲自下凡

作者:赤耳大大 总字数:19508

类型:救赎,先虐后甜,爽文,逆袭,年代

一根旧皮带,二号首长亲自下凡_精选章节

导 语

一名退伍的抗美援朝老兵,

为了他唯一的「孙女」倾其所有去讨回公道时。。。

却发现这世间的人情冷漠,比战场上的炮火更让人心寒?

当所有的大门都对他紧闭,

当他手中的一根旧皮带和一封旧信成为最后的救赎,

你以为这只是一个孤勇老兵的悲歌?

不,你错了。

这不仅是一个老兵的绝地反击,更是一场权力与正义的较量。

而你即将看到的,远不止这些表面。

因为,那个被霸凌的女孩,她的身世,本身就是一场惊天反转。

1.

李军的老年机在桌面上不停的啸叫着,电话铃声撕裂了午后的寂静,尖锐得像防空警报。

他按下接听键,一个陌生的、焦急的女声刺入耳膜。

“您是李可可的爷爷吗?她从教学楼上掉下来了,现在正在市一院抢救!”

轰的一声。

李军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眼前瞬间发黑,只剩下那个声音在回响。

掉下来了?!!

抢救!?!!

他那条在朝鲜战场上被炮弹炸断的右腿,猛地传来一阵幻痛,神经末梢电击般抽搐。

但他顾不上了。

李军抓起外套,冲出家门,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假肢与残肢的连接处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每一下都钻心刺骨。

可这点痛,远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几乎是半摔半跑地冲下楼梯,陈旧的楼道里回荡着他沉重而不规律的“咚…咔…咚…咔…”的脚步声。

医院走廊里弥漫着来苏水的味道,冰冷又刺鼻。

抢救室门顶的红灯亮着,像一只冷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一个地中海发型,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关切。

“您就是李可可的家属吧?我是学校的副校长,我叫王魃。”

李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孙女怎么样了?她怎么会从楼上掉下来?”

王副校长不着痕跡地抽出手臂,理了理被抓皱的袖口。

“老先生您先别激动,医生还在里面抢救。至于事情的经过嘛,唉,现在的孩子心理太脆弱了,可能就是一次小小的意外失足。”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旁边一个穿着时髦,满脸横肉的男人嗤笑一声,搂着身边浓妆艳抹的女人。

“什么叫心理脆弱?我看就是她自己想不开要跳楼,想讹我们家吧?”

“别跟这种人废话,老公,我们家有的是律师,怕他个穷老头?”

女人尖利的声音在走廊里格外刺耳。

李军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

男人上前一步,用手指戳着李军的胸口。

“我儿子就是跟你孙女一个班的,你孙女自己要死,可别赖到我们头上!”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部队的磨炼让李军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哼,我告诉你老东西,你孙女想纠缠我儿子,献媚不成就跳楼威胁,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穷酸样,这样的贱人,死了也不足为惜。”

那个像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脸不屑的嘲讽起来。

“对呀,这样的贱人都能出现在学校里,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审查的。回头我让校长开除了这个狐狸精。”

一旁的王副校长用手推了推眼镜,支支吾吾不敢做声。

“你们、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呦呦,老灯,你还当真像讹我们啊,告诉你,黑的白的我都有人,你去告啊,看谁能给你做主!”

李军一辈子没受过这种指着鼻子的羞辱。

战场上,敌人的子弹都没能让他低下头。

他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摘下口罩,满脸疲惫。

她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众人,洪亮的喊道“谁是李可可家属?!”

“医生,我、我是她爷爷”

女医生目光落在李军那条不自然的裤腿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

“你跟我过来,其他人回避一下”

她朝李军招了招手,将他拉到一边,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老伯,孩子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还在昏迷。”

李军紧绷的身体一软,差点没站住。

女医生扶了他一把,继续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有件事我觉得必须告诉您。”

“孩子送来的时候,我们检查发现,她胳膊上、大腿内侧,还有胸部,都有大片青紫色的掐痕跟瘀伤,甚至还有烟头的烫伤。”

“这绝对不是摔伤造成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李军的脑子里。

掐痕。

瘀伤。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住不远处那对还在嚣张叫骂的男女,又看了看那个一脸虚伪的王魃副校长。

那一瞬间,医院走廊里的喧嚣、灯光、气味全都消失了。

李军的眼前只剩下一片血色。

那是他在上甘岭阵地上见过的颜色。

女医生看着他眼中瞬间燃起的火焰,那是一种足以将一切焚烧殆尽的毁灭气息。

她从未在一个老人眼中看到过如此恐怖的神情。

李军转回头,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鼓面。

“我这辈子见识过刀山火海,可孙女躺在里面,我才发现这人间炼狱,竟比战场更让人窒息。”

他看着医生,又像在对自己说。

“你问我怕什么?”

“我怕的,是这世道连一个孩子都护不住。”

2

刘医生把李军领进一间病房,

李可可躺在床上,小小的身子那么苍白,身上插着管子,看得他心像被生生撕裂了。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只看了一眼,脑袋里轰的一下,血就往上涌。

他那条断腿,这会儿幻痛都没知觉了,眼前只有孙女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活像被打烂的茄子。

大腿内侧,一道道红色的划痕,有些都结了痂。

最让他眼眶发红的,是胸口那几个圆圆的、暗红的烫伤,一看就是烟头烫的。不是一处两处,是好几处!

这哪是摔伤?这分明是活生生的折磨!

李军的手抖得厉害,他想去碰那些伤痕,又不敢。

他这辈子在枪林弹雨里滚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数不清,可他从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伤,更没想过这些会出现在自己孙女身上。

他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又硬又涩,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他痛悔啊,自己这个老兵,连唯一的孙女都护不住,他算什么英雄?他算什么爷爷!

他站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李可可,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那么轻,又那么痛:

“我以为只要忍着,就不会痛,可我错了。这世上,有些伤,是刻在骨头里的,别人看不到,但你感受得到。原来,沉默,才是最大的帮凶。”

李军猛地转过身,走出病房,眼神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

王魃副校长还站在走廊里,看到他出来,赶紧堆起一脸假笑。

“老先生,您看,孩子没事就好……”

“没事?!!”李军的声音像从地狱里爬出来,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你告诉我,这些伤是怎么回事?!掐痕!瘀伤!烟头烫伤!你还敢说是意外失足?!!”

王魃副校长脸色一僵,扶了扶眼镜,语气瞬间变得不耐烦。

“哎呀,老先生,您别激动。孩子嘛,青春期叛逆,可能就是不合群,难免有些磕磕碰碰。”

”我们学校一直很重视学生的心理健康,也注意到李可可同学性格是有些孤僻,可能是自身情绪出了问题,才导致了这次意外。”

王魃副校长轻描淡写,把脏水往李可可身上泼。

“放屁!”李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王魃的鼻子,“你给我闭嘴!!”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和嚣张的笑声。

王总和赵夫人带着一群人,前呼后拥地走了过来,那架势,活像巡视自己领地的土皇帝。

“哟,这老头还没走啊?”

赵夫人尖声嘲讽,看李军的眼神像在看一只臭虫。

“我就说,穷人就是麻烦,一点小事都闹得天翻地覆。”

王总搂着她的腰,一脸轻蔑地扫过李军,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

“怎么,还没闹够?我告诉你老东西,我儿子在学校就是天王老子,你孙女自己不长眼,活该!你随便去告,看你能告到哪里去!”

他那语气,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就差没指着李军的鼻子说“你算个屁”了。

李军的手攥得死死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

他这辈子从没这么憋屈过,这种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比战场上的炮火更让他绝望。

这世道,真的能黑白颠倒到这种地步吗?!

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死死压着,动弹不得。

3

李军拖着那条残腿,走出医院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城市的喧嚣。

但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报案。

他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派出所里,一个年轻警察正低头玩着手机,听见动静,懒洋洋地抬起头。

“什么事?”

“警察同志,我要报案。”李军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说吧。”年轻警察放下手机,拿起了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李军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从孙女跳楼,到医生发现的那些伤痕。他讲得很慢,很用力,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烟头烫的,大腿内侧全是掐痕,医生说了,根本不是摔伤!”李军说到最后,拳头又攥紧了。

年轻警察听完,笔尖在纸上点了点,眉头都没抬一下。

“老爷子,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证据?我孙女身上的伤就是证据!”

“那不行。”年轻警察摇了摇头,“你孙女现在昏迷,没办法做笔录。再说了,谁看见是那几个学生干的了?有目击证人吗?”

“学校的副校长就在场!他……”

“学校?”年轻警察打断他,语气里透着一股不耐烦,“学校那边已经跟我们通过气了,说这是校园内部的纠纷,他们会处理的。”

“纠纷?!”李军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我孙女命都快没了,你跟我说是纠纷?!”

“老爷子,您别激动啊。”年轻警察把笔一放,靠在椅子上,“现在的小孩儿,青春期叛逆,搞点小团体,闹点小矛盾,很正常。说不定是你孙女自己情绪有问题,想不开呢?”

这话,跟那个王魃副校长说的一模一样!

“放你娘的屁!”李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派出所大厅的人都看了过来。

“我告诉你,我孙女身上的伤,就是那帮畜生干的!你们当警察的,不管吗?!”

“嘿,你这老头怎么骂人呢?!”年轻警察也站了起来,指着李军的鼻子,

“我告诉你,我们办案讲的是证据链!没证据,你说天王老子干的都没用!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信不信我拘了你!”

一个年长的警察走了过来,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肩膀,又转向李军,换上了一副和气的面孔。

“老同志,消消气。这事儿我们知道了,但确实需要程序。这样,你先回去等消息,等学校那边的正式调查报告出来了,我们再看情况决定是否立案,好吧?”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等我孙女死了吗?!”

“哎,话不能这么说嘛……”

李军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明白了,这里,不会给他公道。

他拖着腿,一步步走出派出所。外面的阳光刺眼,他却觉得浑身冰冷。

他不甘心。

第二天,李军去了市教育局。

接待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他听完李军的陈述,不停地点头,嘴里说着“痛心,我们非常痛心”。

“李老先生,您放心,我们教育系统绝不容许这种恶性事件发生!”男人说得义正辞严,“我们已经责令学校严查,一定会给您一个交待!”

李军刚燃起一丝希望,男人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不过呢,我们也了解到一个情况。那个王总,是咱们市的明星企业家,每年都给教育系统捐赠大笔资金,改善教学设备,还资助了不少贫困学生……”

男人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李军的心彻底凉了。他看着男人虚伪的笑脸,只觉得恶心。

“所以,他的儿子就可以在学校里为所欲为,是吗?”

“老先生,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凡事都要讲证据,不能因为一方的家庭背景就……”

“不用说了。”李军打断他,站起身,他不想再听这些废话。

他从教育局出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他一个老兵,一辈子光明磊落,从没想过求人。

可现在,为了孙女,他必须去试试。他听说,纪委是管这个的。

他打听着找到了市纪委的大楼,那地方比派出所和教育局都气派。

门口站着哨兵,神情严肃。

他想进去,被拦住了。

“干什么的?”

“我……我来反映问题。”

“有预约吗?找谁?”

“我……没有预约。”

“没有预约不能进。有材料就放在传达室。”哨兵指了指旁边一个小窗口,态度强硬。

李军正想争辩,一辆黑色的奥迪A6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口。

车门开了,王总挺着肚子从车上下来,他身边还跟着那个王魃副校长。

大楼里快步走出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哎呀,王总,您怎么亲自来了,打个电话就行了嘛!”

“刘主任,客气了客气了。这点小事,还麻烦你。”

王总熟络地拍了拍刘主任的肩膀,两人勾肩搭背地就往里走,王魃副校长哈着腰跟在后面。

他们从李军身边经过,王总甚至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就是路边的一块石头。

李军就那么站着,看着他们消失在大门里。

那一刻,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明白了,这张网,太大了。从学校,到派出所,再到这里,所有人都被串在了一起。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糟老头子,拿什么跟人家斗?

他拖着那条残腿,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周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可他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想起了上甘岭的坑道,炮火连天,身边全是战友的尸体。

那时候,他没怕过。他以为,只要打跑了敌人,国家就会好起来,人民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现在呢?

他看着眼前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喉咙里一阵发苦。

“我曾以为,为了国家奉献过,这片土地就会是我的靠山。”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现在看来,有些靠山,只为有钱有势的人而立。我这老骨头,看来是真不值钱了。”

他苦笑一声,满脸的皱纹里都写满了悲凉。

“呵,这世道,讲的不是道理,是关系。”

他坐在那里,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看来我只能去军分区寻求帮助了,这也是我最后的希望。”

4

军分区大院的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哨兵,身板挺得像两根垂直的钢筋。

李军拖着那条残腿,一步一顿地走了过去。这里,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同志,我找你们领导。”李军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哨兵的眼睛都没斜一下,像两尊雕塑。“有预约吗?”

“没有。我是个老兵,有紧急情况要反映。”

“没有预约和证件,不能进。”哨兵的回答干脆利落,不带一丝人情味。

李军心里一滞。他这一辈子,除了那身旧军装,什么证件都没留下。隐姓埋名几十年,他早就成了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

“通融一下,我真的是……”

“规定就是规定。”另一个哨兵打断了他,语气里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就在这时,传达室里走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军官,肩膀上扛着一毛二的牌牌。

他上下打量了李军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走错地方的叫花子。

“干什么的?在这里嚷嚷。”

“这位老同志,说自己是老兵,要见领导。”哨兵汇报道。

年轻军官皱了皱眉,走到李军面前。“大爷,你哪个部队的?番号记得吗?有退伍证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李军哑口无言。

番号?那都是六七十年前的事了,番号早就取消了。

退伍证?当年他转业,是老班长亲自安排的,就让他安安生生过日子,什么手续都没给他留,生怕给他惹上麻烦。

“我……我参加过抗美援朝,在上甘岭……”

“行了行了。”年轻军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大爷,这年头冒充老兵的多了去了。我们这儿是军事重地,不是信访办。您要是有困难,出门左转,去民政局,或者去街道办事处,他们管这个。”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像几根针,扎在李军心上。

他参加过的战斗,他流过的血,他失去的腿,到了这小子嘴里,就成了可以随便冒充的身份?

“你小子……”李军的火气又上来了,“你看清楚了!我这条腿,是在上甘岭为国家丢的!不是他娘的冒充的!”

他猛地一拍自己的假肢,发出“梆梆”的闷响。

年轻军官被他吼得一愣,随即脸上挂不住了。

“嘿,你这老头儿,怎么还倚老卖老呢?我告诉你,我们是按规矩办事!你说你腿是打仗没的,谁给你证明?有证明文件吗?没有文件,你说你上过月球都没用!”

“证明?我这满身的伤疤就是证明!”

“那不行,我们只认公章,不认伤疤。”年轻军官撇了撇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李军气得浑身发抖。

他看着对方那张年轻又傲慢的脸,突然觉得无比的陌生和寒冷。

他以为,军装,是他一辈子的荣耀。可现在,穿着这身皮的人,却把他当成了一个麻烦,一个骗子。

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士官走了过来,拉了拉那个年轻军官。“少说两句。”

然后他转向李军,语气倒是客气了一些。

“老同志,您别生气。他年轻,不会说话。但规定确实是这样,我们也没办法。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先回去,把能证明您身份的材料找齐了,再过来登记?”

“我上哪儿找材料去?!”李军几乎是吼出来的,“当年保家卫国的时候,没人跟我要材料!”

他看着眼前这扇紧闭的大门,看着门里那些冷漠的面孔,心,一点一点地沉到了底。

他明白了。这里,跟派出所,跟教育局,没有任何区别。

这里,也不是他的靠山。

他转过身,拖着那条残腿,一步一步地离开。

每走一步,那条假肢就和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李军走到街对面的长椅上坐下,看着对面威严的军分区大楼,喉咙里一阵阵发苦。

他彻底绝望了。

这张网,从学校到派出所,从教育局到纪委,现在连他最信任的军队,都把他挡在了门外。

他就像一只撞进了蜘蛛网里的飞蛾,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脱。

“呵呵……”他发出一声干涩的笑,满脸的皱纹里,全是悲凉。

难道,真的没有天理了吗?

他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躺在病床上,不知死活的孙女了。

如果可可醒不过来,他这辈子,都得活在悔恨里。

就在这无边的黑暗中,一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他的脑海。

他想起了翟彪。

现任中央军委二号首长!他的老班长。

5

那是在战火纷飞的上甘岭,炮弹像不要钱一样往下砸。

班长翟彪被敌人的机枪火线压在了一块石头后面,动弹不得。

是李军,抄起一串手榴弹,吼着冲了出去,吸引了火力,但也永远地留下了一条腿。

抗美援朝后,翟彪凭着赫赫战功,在军中身居要职。

可人生的转折发生在国内动荡时期的一个夜晚。。。

“老李,这世道乱了,我全家都被政治敌人关押起来了,我是冒死跑出来的。你救过我的命,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翟彪塞给他一个襁褓中的孩子,眼神里满是疼爱和不舍

“老李,这是我的孙女可可,以后她就跟你姓了,你们连夜走,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姓埋名地活下去。别说认识我,永远别说!!”

李军当时还犟着脖子。“老班长,我跟他们拼了,我不怕!”

“你怕不怕,由不得你!”翟彪的眼睛都红了,“你得活着!你们都得好好活着!就当我再欠你一条命!!!”

翟彪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皮带,塞给了李军。

“这跟皮带和你一样跟我出生日死多年,你留着。这封【信】,你也收好。不到万不得已、山穷水尽的时候,千万别拿出来。”

翟彪把东西塞进他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遇到过不去的坎儿,而我也还活着,你就拿着它们,到京城找我”

十几年过去了,这两样东西,被他用油布包了一层又一层,藏在床板最深的夹层里。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真的会走到山穷水尽这一步。

李军坐在长椅上,城市的喧嚣仿佛都离他远去了。

他的眼前,只有那纷飞的战火,和老班长那双赤诚的眼睛。

他慢慢地站起身,挺直了腰杆。那根几十年来被生活压弯的脊梁,仿佛又重新注入了钢筋。

“我这辈子,只信过两样东西:枪杆子,和战友情。”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现在看来,枪杆子只听上面的,战友情……我得去问问,它到底还管不管用。”

他的拳头,死死地攥紧。

“我就不信,他翟彪,会不管孙女的死活!”

他不再看那座冰冷的大院,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6

京城,中央军委大院,一间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翟彪正在看一份刚送来的军区部署图。他眉头紧锁,手里的红蓝铅笔在图上圈画着,每一笔都透着股杀伐决断的劲儿。

“首长,有个您的加急包裹,是从下面邮局直接递上来的,没有通过机要室。”一个年轻的警卫员捧着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小方块,站在门口,说话都小心翼翼。

翟彪头都没抬。“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也往我这儿送?查过没有,安全吗?”

“安检过了,没问题。就是……寄件人信息只写了‘老兵’两个字。”

翟彪的笔尖一顿。他抬起头,那双几十年风雨都未曾磨去锐气的眼睛,落在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包裹上。

他沉默了几秒钟。“拿过来。”

包裹不大,却沉甸甸的。拆开层层包裹的牛皮纸,里面是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油布已经泛黄发脆,散发着一股陈年的机油味儿。

当他解开最后一层油布,看清里面东西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了那里。

一根老旧的牛皮皮带,背面用铁条烙上的“信念”二字依稀可见。

还有一封边角都已磨烂的信。

翟彪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那只拿枪拿笔,签发过无数重要命令的手,此刻却连那旧皮带都快要拿不稳了。

【旧皮带】

他的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滚烫的炭火,灼得他发不出半点声音。

当年在上甘岭,自己被火线压制,是李军,那个愣头青,用命给他蹚出了一条活路。后来时局动荡,知道自己走投无路,把尚在襁褓中的孙女托付给李军,同时把自己随身多年的皮带送给了李军作为信物。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活不下去了,而我也还活着,就拿着它们,到京城找我。”

当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子弹,穿过几十年的光阴,狠狠地射进他的心脏。

他拿起那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用钢笔写下的,已经晕开的“翟”字。他的手指颤抖着,好几次都没能拆开信封。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信纸很薄,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很多字都写错了,看得出写信的人没什么文化,而且写的时候,手抖得厉害。

信的内容很简单,没有称呼,没有问候,就像一份最直接的战情报告。

“孙女可可,在学校被人欺负,从楼上摔下来,现在躺在医院,昏迷不醒。”

“学校不管,说她自己跳楼。”

“派出所不管,说没有证据。”

“教育局不管,让我找学校。”

“军分区不管,要我拿证明。”

“我没用,我找不到人说理。我那条腿没了,可可的命快没了。”

“老班长,我没脸来找你。可我没办法了。我不是为自己,是为了可可。她身上有伤,很多伤,是被人打的。”

“我守着她,守了几十年。我快守不住了。”

翟彪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可可”两个字上。

可可……

那个他只抱过一次,软得像一团棉花的小孙女。

那个他托付给老战友,让他隐姓埋名,连姓氏都改掉的亲骨肉。

翟彪只觉得一股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巨大的力量让他身后的红木大班椅“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外面的警卫员听到动静,猛地推开门冲了进来。“首长!”

翟彪没有理他,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双眼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死死攥着那封信,信纸被他攥得不成样子。

这根旧皮带是我的命;这封信,是我的承诺。

我翟彪欠的,从来没有不还的道理。

动我的救命恩人,动我亲孙女的人……

他内心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烧毁。

“首长,您没事吧?”年轻的警卫员被翟彪的样子吓坏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翟彪猛地转过头,那眼神,让警卫员感觉自己像是被史前凶兽盯住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那股滔天的怒火,只持续了十几秒,就迅速被一种冰冷到极点的平静所取代。

翟彪重新坐回另一张椅子上,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

“给我接东南战区司令部,让贺卫国本人来接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老贺,是我,翟彪。”

电话那头的贺卫国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说道:“老首长!您怎么亲自打电话过来了?有什么指示?”

“我问你,你治下的东海市,是不是无法无天了?”翟彪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对方心上。

“首长,这……这话从何说起啊?”贺卫国有点懵。

“我有一个老战友,叫李军,抗美援朝的老兵,上甘岭断了一条腿。现在就在你们东海市。”

“李军?”贺卫国在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他孙女,叫李可可,在学校被人霸凌,坠楼垂危。他一个残疾老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跑去你们东海的军分区求助,被一个一毛二的,当叫花子一样赶了出来!”

翟彪说到这里,声音陡然提高,像一声炸雷。

“贺卫国!这就是你带的兵?这就是你们东南战区的作风?连保家卫国的英雄都护不住,你们他娘的还能护住谁!”

电话那头,贺卫国连大气都不敢喘,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听得出来,这位老首长的愤怒已经到了顶点。这不是普通的批评,这是要掀翻桌子的前兆。

“首长,我……我马上查!我立刻查!我向您保证,三小时内,给您一个交代!”

“交代?”翟彪冷笑一声,“我不要你的交代。我要你亲自去!现在,马上,带着你的人,去东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给我把那个孩子保护起来!她要是再掉一根头发,我扒了你的皮!”

“是!是!我马上去!”

“还有!”翟彪继续说道,“封锁东海市所有相关单位!学校、派出所、教育局、军分区!所有相关人员,就地控制!谁敢通风报信,按战场叛逃罪论处!你听懂了吗?”

“懂了!我懂了!首长息怒,我这就去办!”贺卫国几乎是吼着保证。

翟彪“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拿起那根旧皮带,用指腹一遍遍地摩挲着上面粗糙的纹路。

他这辈子,流过血,打过仗,也曾身陷囹圄,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愤怒和自责。

他拿起桌上另一部红色电话。

“给我接总政保卫部,让他们派一个工作组,跟我走。”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繁华的京城。

“老李,你等我。”

“可可,爷爷来了。”

7

一辆牌照为“东A”的普通黑色轿车,无声地汇入东海市夜晚的车流。

车里没有开灯,只有路边的霓虹光怪陆离地掠过翟彪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他没有穿军装,只是一身半旧的深色夹克,手边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

东海市军分区招待所的一间僻静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军分区司令陈正平坐立不安,面前的茶水已经换了三次,却一口未动。

他只知道,半小时前接到战区司令部贺卫国的死命令,一位从京城来的“首长”要他亲自接待,级别极高,身份保密。

门被推开。

陈正平立刻弹了起来,站得笔直。

走进来的人,却让他愣住了。

没有前呼后拥的警卫,没有凌人的气势,只有一个穿着夹克,身材清瘦,面容却如刀刻般刚硬的老人。

跟在老人身后的,是一个同样穿着便装,眼神却锐利如鹰的年轻人。

“首长好!”

陈正平一个标准的军礼。

翟彪只是微微点头,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那个年轻人则像一尊铁塔,立在他身后。

“坐。”

翟彪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陈正平只敢坐下半个屁股,腰杆挺得像一根钢筋。

“陈正平同志,你在东海,多少年了?”

翟彪的问题很突然,也很家常。

“报告首长!十五年!”

陈正平不敢有丝毫怠慢。

“十五年。”

翟彪重复了一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陈正平的心脏上。

“是个老东海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陈正平。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正平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完全摸不清这位大人物的来路,更猜不透他的意图。

这种未知的压迫感,比直接的训斥要可怕一百倍。

“我需要一辆车,民用牌照,越普通越好。”

翟彪终于再次开口。

“是!我马上安排!”

“我不要你的人开车。”

翟彪打断了他。

“我需要一份最详细的民用地图,要带公交路线和所有小巷子的那种。”

陈正平的脑子彻底乱了。

这是什么路数?不谈工作,不要陪同,就要一辆破车一张地图?

“还有。”

翟彪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把东海市第一中学,以及周边所有派出所、街道办负责人的名单和资料,现在给我。”

陈正平心里咯噔一下,终于听到了一个具体的单位。

第一中学?

那个最近出了事的学校?

他不敢多问,立刻起身。

“是!我马上去办!”

半小时后,翟彪和警卫员小刘开着一辆不起眼的大众,消失在招待所门口。

陈正平站在窗边,看着远去的车灯,感觉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拿起保密电话,拨给了贺卫国。

“司令,那位首长……他到底是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贺卫国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陈正平,我告诉你,你什么都不用问,什么都不要猜。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就算他要你把军分区的大门拆了,你也照办。这是命令。”

“……”

陈正平握着话筒,手心冰凉。

车子开得很慢。

小刘负责开车,翟彪坐在副驾,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他让小刘开到了东海市第一中学的门口。

正是放学时间,校门口车水马龙,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笑着闹着走出来。

一派青春洋溢的景象。

翟彪的视线,却越过这些鲜活的面孔,落在那栋最高的教学楼上。

就是从那里,他的可可,掉了下来。

他忽然开口。

“路边停一下,我去买包烟。”

小刘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卖部前。

翟彪走进去,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正懒洋洋地看着电视。

“老板,来包【红塔山】。”

翟彪递过去一张钞票。

老板接过钱,找零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接孩子啊?一中的学生?”

“不是,随便转转。这学校看着不错。”

翟彪装作不经意地搭话。

老板嗤笑一声,把零钱拍在柜台上。

“不错?那是你没看见里面的门道。有钱有势的,在里面是龙。没钱没势的,进去就是虫。”

翟彪的动作顿了一下。

“怎么说?”

“前阵子不就出了个事儿嘛。”

老板压低了声音,朝学校的方向努了努嘴。

“一个女娃,从楼上掉下来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知呢。”

“听说是自己想不开?”

“屁!”

老板啐了一口。

“自己想不开,身上能有那么多伤?听医院里的人说,那孩子送来的时候,胳膊上、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可怜她那个当兵的爷爷,残废了一条腿,天天到处跑,到处求人,谁理他啊?”

老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学校说她是抑郁症,派出所说没证据。官官相护,官官相护啊。这年头,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

翟彪捏着那包烟,指节有些发白。

“欺负她的是些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

老板撇了撇嘴,眼神里带着一丝畏惧。

“市里那几家的公子小姐呗。他爹是开矿的,他妈是搞房地产的,他叔叔是教育局的……咱们这种老百姓,惹得起谁?”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老伯,你赶紧走吧,这地方,是非多。”

翟彪沉默地拿起烟和零钱,走出了小卖部。

回到车上,他把那包未开封的烟,直接捏成了一团。

小刘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去市第一人民医院。”

翟彪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

医院里,贺卫国派来的人已经将整个住院部保护得水泄不通。

翟彪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让小刘找了个护士,打听李可可的病房。

他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那个小小的身影。

她身上插满了管子,脸上扣着呼吸机,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翟彪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这就是他的可可。

那个他只抱过一次,软得像一团棉花的亲孙女。

他甚至看不清她的脸。

旁边,一个穿着白大褂,年纪稍长的女医生走了过来,似乎是认出了门口的军人。

“你们是……来看李可可的?”

她看着翟彪,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和犹豫。

正是刘大夫。

翟彪转过头,看着她。

“我是她爷爷的战友。”

刘大夫点点头,叹了口气。

“孩子的情况……很不好。除了坠楼造成的颅脑损伤,她身上还有很多旧伤。有些是几周前的,有些是几个月前的。一看就是长期被人……”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些情况,你们跟警方说了吗?”

小刘忍不住开口问道。

刘大夫苦笑一下。

“说了。验伤报告也交上去了。但是没用。第二天,院领导就把我叫去骂了一顿,说我多管闲事。让我以后管好自己的嘴。”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屈辱。

“这地方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离开医院,站在东海市最繁华的江边,翟彪看着对岸璀璨的灯火,对小刘说。

“有些人,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把整个社会的良心都给卖了。”

他转过身,夜风吹动着他的衣角,也吹起了他冰冷的杀意。

“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他们是不知道什么叫‘天网恢恢’。”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这座被黑暗笼罩的城市。

“这叫什么?‘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但有时候,需要一束强光才能看清’。”

小刘站在他身后,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他知道,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即将在东海市登陆。

翟彪拿出那个属于他的内部电话。

“给我接总政保卫部的工作组,问他们到哪里了。”

8

总政保卫部的工作组,效率高得吓人。

他们没有选择任何官方的招待所,而是直接进驻了东海市郊区一处废弃的雷达站。地方是贺卫国亲自安排的,绝对保密,也绝对安全。

为首的男人叫高平,国字脸,不苟言笑,看到翟彪,一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工作组全体成员,向您报到。”

翟彪没有回礼,只是点了点头。“东西都带来了?”

“带来了。”高平一挥手,两个组员抬过来一个黑色的金属箱,打开,里面是各种翟彪叫不出名字的电子设备。“这片区域的通讯已经由我们接管,所有对外联络都会经过加密处理。”

“很好。”翟彪的目光扫过设备,最终落在一个小小的监听耳机上。

就在这时,桌上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电话响了。高平接起,听了几句,脸色变了变。他捂住话筒,转向翟彪。

“首长,一个匿名电话,对方非常警惕,要求跟我们负责人单独谈谈。说……是关于第一中学那个女学生的事。”

翟彪的身体瞬间绷紧。“接过来。”

高平将一个耳机递给翟彪。

电话里的声音经过了处理,听不出男女,但语速很快,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紧张。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也不想知道。我只问一句,你们是不是来查李可可的案子的?是不是上面派来的人?”

“是。”翟彪只说了一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好。我要见你们。但不是现在,也不是你们指定的地方。等我通知。”

“我们怎么信你?”高平在一旁插话问。

“你们别无选择。”那个声音说,“我手里的东西,能把东海市的天,捅个窟窿。你们要是不敢要,我现在就挂了。”

“时间,地点。”翟彪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量。

“今晚十点,城南的【希望公园】,人工湖边的第三条长椅。我只会等十分钟。”说完,电话被猛地挂断了。

高平看着翟彪:“首长,这……”

“准备车,我和小刘去。”翟彪直接命令道。

“这太危险了!对方身份不明,万一是个圈套……”

“他不是圈套。”翟彪打断他,“他是个快要被淹死的人,在找一根救命稻草。而我们,就是那根稻草。”

晚上九点五十分,希望公园。

翟彪和小刘穿着最普通的便装,坐在目标长椅上,像两个饭后遛弯的市民。高平带着两个组员,在不远处的暗中负责警戒。

十点整,一个穿着风衣,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身影,低着头快步走了过来。她没有靠近,而是在几米外站定,沙哑地开口。

“你们是谁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翟彪看着她,尽管对方捂得严严实实,但他能感觉到那份颤抖。“你是医院的刘大夫。”

那个身影猛地一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不用紧张。”翟彪站起身,“我们没有恶意。恰恰相反,我们是来保护你这样的人的。”

刘大夫的身体松弛下来,她快步走到长椅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放在长椅上。“我……我不能再看着这种事发生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几年前,我们科室的主任骚扰我,我举报了,结果呢?他只是被调到别的科室,我却到现在都升不了主治。他们官官相护,把所有敢说真话的人都踩在脚下!”

她越说越激动。“我看见李可可被送来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我不想她也变成我这样!更不想看到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躺一辈子!”

小刘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支小小的录音笔,还有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

“录音笔里,是我和一个小护士的对话。她无意中听到那几个欺负人的学生在楼梯间里聊天,说漏了嘴。”刘大夫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们说,不是他们想把事情搞这么大,是李可可不识抬举,听到了不该听的,还想去告诉老师。”

翟彪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不该听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刘大夫摇头,“但纸袋里,是我偷偷复印的东西。前几天,那几个学生的家长来医院闹事,其中一个姓王的,就是开矿的那个,他秘书不小心掉出来的。我捡到了,就复印了一份。”

小刘在微弱的灯光下,抽出了里面的文件。只看了一眼,他的呼吸就停滞了。

那是一份土地转让协议的草案,还有一张手绘的地图。地点,正是东海市现在正在规划的【东郊经济开发区】的核心地块。

而协议上,受让方的公司法人,赫然就是那个王总,以及另外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这次霸凌事件里,几个学生的家长。

“这块地,现在还是集体用地,根本没进入招拍挂流程。他们……他们这是在提前圈地!”小刘的声音都在发抖。

“李可可的爷爷,以前是【东郊仓库】的看门人,那个仓库就在这块地的正中央。”刘大夫补充了一句,像扔下最后一颗炸弹。“我猜,孩子可能无意中……知道了什么他们侵吞国有资产的秘密。”

翟彪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手,从小刘那里拿过那份文件,一张一张地看。

风吹过,文件哗哗作响。

“他们不只是校园里的恶霸。”翟彪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是一群蛀虫,在啃食这个国家的根基。”

刘大夫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恳求。“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求求你们,一定要为那孩子讨回公道。”

“会的。”翟彪把文件叠好,递给小刘。“我们会把他们,连根拔起。”

他说完,转身就走。

刘大夫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到了希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瘫坐在长椅上。

回到雷达站,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高平看着那份文件,脸色铁青。“首长,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校园霸凌案,也不是单纯的官商勾结。这是有预谋的,侵吞巨额国有资产的集团犯罪。性质太恶劣了!”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翟彪冷笑一声,“因为在他们眼里,一个学生的清白,一条人命,都比不上他们手里的地皮值钱。”

他拿起桌上的保密电话。“给我接军分区,找陈正平。”

电话很快接通,陈正平战战兢兢的声音传来。“首长……”

“立刻派人,把东海市国土、规划、城建三个部门,过去五年的所有文件、档案,全部就地封存。”翟彪的命令不带一丝温度,“所有相关负责人,就地控制,不准与外界有任何联系。我的人,马上就到。”

“首长,这……这没有市里的手令,我……”

“我的话,就是手令。”翟彪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高平,“让你们的人去吧。告诉他们,但凡有阻拦的,不管是谁,什么级别,一并控制。出了事,我担着。”

“是!”高平立刻去传达命令。

整个雷达站瞬间高速运转起来。

就在这时,翟彪的私人电话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手微微有些抖。

“首长……李可可,她……她醒了!”

翟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他什么都没说,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重症监护室的门被打开。

李可可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她睁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的脸上,还带着伤痕,但那双眼睛里,却有了一丝光。

李军趴在床边,哭得像个孩子。

翟彪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怕自己失控。

刘大夫正在给李可可做检查,她看到女孩醒了,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李可可的视线,慢慢转向了刘大夫。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微弱但清晰的声音。

“医生,谢谢你。”

她顿了顿,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我看不到一丝未来,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害怕了。那些黑暗,不该被隐藏。”她看着刘大夫,又像是透过她,在对这个世界宣告。

“原来,这世上,好人还是比坏人多,只是,好人有时候太沉默了。”

翟彪站在门外,听着孙女的话,眼眶一热。

但他并没有走进去,反而是转头直奔楼下的汽车

9

东海市最大的会议室,此刻却安静得能听见心跳。

市里最有头有脸的一批人,都坐在这里,没人敢喝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茶。市委书记高祥忠、市长赵杨两个人脸色铁青,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公安局长钱卫国,法院的孙院长,纪委的张书记,还有教育口的几个负责人,包括鼻青脸肿的王魃副校长。他们昨天还各自在自己的地盘上发号施令,今天却像一群等待审判的学生,被穿着笔挺军装的士兵“请”到了这里。

主位上空着。

钱卫国清了清嗓子,想跟旁边的孙院长递个眼色,却发现对方的头垂得比谁都低,眼观鼻鼻观心,活像一尊泥菩萨。

“咳,高书记、赵市长,这……这是什么情况?军分区搞的演习?”钱卫国没话找话。

没人理他。空气里只有压抑。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翟彪走了进来。他还是那身在公园里的便装,身后跟着小刘和高平。他没往主位去,而是随意地在长条会议桌的侧面坐下,动作像是在自己家客厅。

可他一坐下,整个会议室的重心就都压了过来。

“人都到齐了。”翟彪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后背都绷紧了。

钱卫国看两位主官都不说话,便仗着自己见过的场面多,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这位……同志,不知道您是哪个单位的?把我们这么多人叫过来,总得有个说法吧?这不符合程序。”

翟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朝高平点了下头。

高平打开一个平板电脑,放在桌子中央。他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王总你放心,一个瘸腿老兵,掀不起什么浪。医院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警察这边我也压着,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小孩子打闹嘛,能有多大事?”

钱卫国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就褪得干干净净。这声音,化成灰他都认识,就是他自己的。

“你……”他指着高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钱局长,这个程序,合不合规矩?”翟彪淡淡地问。

钱卫国瘫回椅子里,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翟彪不再看他,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今天请各位来,是想让大家看几样东西。”

高平切换了屏幕,平板的内容被投射到巨大的幕布上。

第一样,是那份【土地转让协议草案】。

第二样,是那张手绘的【东郊仓库核心地块地图】。

在场有几个人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眼熟吗?”翟彪问,“东郊经济开发区的地,还没走招拍挂,就已经被某些人揣进自己兜里了。在座的,有谁不知道这件事,可以举手。”

书记市长两个人脸色都一会白一会黄,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

没人是傻子。东海市就这么大,这么大一块肥肉,谁在惦记,谁在背后运作,他们心里门儿清。

只是没想到,盖子会以这种方式被掀开。

“没人举手,很好。说明大家都是明白人。”翟彪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为了这块地,你们官商勾结,沆瀣一气。一个女学生的清白,在你们眼里算什么?一条人命,又值几个钱?”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像一把锤子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魃!”

王魃副校长浑身一抖,猛地站了起来。“到……到!”

“你身为副校长,对校园霸凌视而不见,反而助纣为虐,帮着那几个畜生家长威胁受害者家属。你这个校长,是怎么当的?真是人如其名!!!”

“我……我……”王魃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用说了。”翟彪摆摆手,“纪委的同志会让你说个够的。”

他又转向纪委的张书记:“张书记,你的人呢?”

张书记脸色发白,站起来小声说:“首……首长,我们的人在外面候着。”

“那就从王魃开始吧。”翟彪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决定晚饭吃什么。

两个穿着制服的人立刻走进来,一左一右架起已经腿软的王魃,把他拖了出去。

“下一个,钱卫国。”

钱卫国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惊恐和哀求。

“你身为公安局长,知法犯法,充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李军同志去报案,你们是怎么对待他的?把他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你们的警徽,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

“我错了!首长,我一时糊涂!我……”

“晚了。”翟彪打断他,“把他也带走。”

“高书记、高书记.......您倒是说句话呀!!!”钱卫国还想挣扎,被高平身边两个如狼似虎的组员直接按住,嘴里塞了东西,也拖了出去。

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不是凝重,而是恐惧。剩下的几个人,坐立难安,如芒在背。他们看着翟彪,像是在看一个来自地狱的判官。

“还有你们。”翟彪的视线落在法院的孙院长和其余几个部门负责人身上。“一个案子,从发生到现在,你们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过一句公道话吗?没有!你们都在等,等风头过去,等事情被压下去,等那个叫李可可的女孩永远醒不过来!”

“你们在等一个结果,一个对你们所有人都最有利的结果!”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结果。”

翟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人。

“东海市,从今天起,要换一片天了。所有涉案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就地免职,接受调查。免职通知由省委直接下达!”

他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更多的军人和纪委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开始挨个“认领”目标。

“你们二位的屁股也干净不到哪去!估计,也要挪挪窝了!!!”

说完这句话,翟彪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

留下书记、市长呆呆的定在椅子上。

他们不是不想起来,而是双腿无力,根本站不起来。。。

整个过程,安静而高效。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员,此刻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与此同时,王总正在他那间能俯瞰全城的办公室里,暴躁地打着电话。

“喂?刘秘书长吗?我,老王啊!对对对……哎,我跟你说,东海市这边出大事了,军分区的人疯了,把钱局长他们都给控制了!你得赶紧……”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对不起,您打错了。”

【嘟…嘟…嘟…】

王总愣住了。他看了看手机,没错啊。他又拨通了另一个省里的关系。

“喂?是周主任吗?”

“我不姓周。”对方直接挂断。

王总感觉不对劲了。他浑身的肥肉都开始颤抖。这些人,昨天还跟他称兄道弟,怎么今天就跟不认识他一样?

他的秘书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王总!不好了!我们公司所有的账户,都被冻结了!税务、工商的人,已经到楼下了!”

王总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终于意识到,他这次踢到的,不是一块铁板,而是一座插着国旗的航空母舰。

市府大楼外。

李军穿着他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他没进去,只是远远地看着。高平陪在他身边。

一辆辆黑色的轿车被士兵拦下,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被带了出来,押上另一批车。

李军的身体站得笔直,那条假肢仿佛也生出了力量。

“老英雄,您看,都结束了。”高平轻声说。

李军看着那栋庄严的大楼,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我这半条命,当年是为国家豁出去的。现在,我用它来告诉他们,什么叫‘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一团火。

“但今天,我这老兵,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浴火重生’!你以为,正义是会迟到?不,它只是在路上,带着一支军队。”

高平肃然起敬。

翟彪处理完所有事情,从大楼里走出来。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一眼就看到了树下的李军。

他什么也没说,快步走了过去,伸出手,重重地拍在了李军的肩膀上。

李军回头,看着自己的老班长。

翟彪张了张嘴,那句“对不起”却卡在喉咙里。他最终只是把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紧紧地按住。

10

东海市的风暴,并未随着黎明的抓捕而平息。

它只是刚刚开始。

临时设立在市府大楼顶层的指挥部里,空气压抑得像凝固的水泥。

翟彪面前的桌上,堆满了刚刚从各个部门查抄出的文件,每一页都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一名年轻的调查员快步走进来,将一份加急文件递上,声音里压抑着震惊。

“首长,王总名下所有产业的初步审计结果出来了。”

“涉及走私、非法集资、开设地下**……金额触目惊心。”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官商勾结,这是一个盘踞东海多年的犯罪集团。”

翟彪的指尖在文件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没有看那些天文数字般的金额。

他的视线,落在了一份附件上。

那是一份名单,记录着几年来在东海市非正常死亡与失踪的人口。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与王总的商业扩张有着或明或暗的联系。

“把所有卷宗,全部提级重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翟彪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他抬起头,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工作人员。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明枪暗箭,而是那些披着人皮,却干着禽兽不如勾当的玩意儿。”

“今天,我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别以为躲在阴沟里,就能不沾泥。”

调查员猛地立正。

“是!”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一张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大网,以东海市为中心,骤然收紧。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保护伞们,被一个个从他们的安乐窝里揪了出来。

警局的副局长,法院的副院长,甚至纪委内部的某些干部。

一张张隐藏在暗处的面孔,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也无所遁形。

整座城市,都在经历一场迟来的大扫除。

医院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可可已经能半靠在床头了。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曾经黯淡无光的眼睛里,却有了一点微光。

刘大夫请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女性心理医生,正在用最温和的方式,帮助她梳理混乱的记忆。

李军坐在床边,沉默地削着一个苹果,刀锋稳定,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力量。

“可可,别着急。”

心理医生轻声说。

“我们只是聊聊天,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李可可的睫毛颤抖着,攥着被子的手微微收紧。

天台上的风,那些嘲讽的笑声,还有身体失重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涌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爷爷。

李军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手掌宽厚而温暖。

“可可,爷爷在这儿。”

“他们都是纸老虎,看着吓人,一戳就破了。”

“你想说什么,就大声说出来,没人能再欺负你。”

爷爷的话,像一束光,刺破了她记忆中的阴霾。

李可可深吸一口气,那些破碎的片段,开始在脑海中重新拼接。

“我记得……我记得王思宇当时在打电话。”

她的声音很小,还带着一丝沙哑。

“他笑得很大声,很得意。”

“他说……‘我爸都搞定了,那批货晚上就能到码头’。”

心理医生和刘大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李可可的呼吸急促了一些,但她没有停下。

“他还说……‘学校这边,王校长早就打点好了,谁敢查我们?’”

“然后……然后他们就发现了我,说我偷听他们讲话。”

“他们抢我的手机,删掉里面的东西,把我……把我往天台边上推……”

说到这里,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李军伸出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没事了,都过去了。”

李可可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倔强地没有让它掉下来。

“爷爷,我以前以为,跌入深渊就再也爬不起来。”

“但你告诉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往上爬。”

“现在,我不仅要爬起来,还要告诉那些把我推下去的人,我没死,而且我会活得更好!”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

“这叫什么?这叫‘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与此同时,王家那栋金碧辉煌的别墅里,气氛已然是世界末日。

赵夫人披头散发,往日雍容华贵的脸上写满了疯狂。

她不停地拨打电话,但每一个曾经对她阿谀奉承的声音,此刻都变成了忙音或者冷漠的拒绝。

“喂?张律师?你快想办法啊!钱不是问题,多少钱我都给!我要见我儿子!”

电话那头,那个号称东海市第一大状的律师,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

“赵女士,不是钱的问题。”

“是天变了。”

“现在谁碰你们家的案子,谁就得跟着进去。”

“你好自为之吧。”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赵夫人一把将昂贵的手机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别墅的落地窗外,几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不同的角落,像沉默的猎手,封死了所有退路。

电视里,本地新闻频道正在紧急插播最新消息。

“……针对近日市民广泛关注的校园霸凌事件,省委调查组已进驻东海市,对事件背后的利益链条展开彻查……”

“目前,已有多名公职人员被就地免职,接受调查……”

画面上,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被打上了马赛克,被穿着制服的人带走。

网络上,早已是惊涛骇浪。

#老兵为孙女讨公道捅破天#的话题,以爆炸性的速度冲上了所有平台的热搜第一。

评论区里,积压已久的民怨彻底爆发。

“我的天!这剧情比爽文还爽!老英雄威武!”

“早就听说东海这帮人黑,没想到这么黑!支持严查,一查到底!”

“这就是那些自以为能一手遮天的人,最终的下场。”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谁看了不说一句‘活该’?”

“这叫什么?这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这时,别墅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木屑飞溅中,一群表情肃杀的军人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客厅里失魂落魄的赵夫人。

一名纪委工作人员走到她面前,出示了证件。

“赵凤琴,你涉嫌多起严重犯罪,跟我们走一趟吧。”

11

一间安保级别最高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如铁。翟彪将一份盖着“绝密”字样的文件,推到了李军面前。文件不厚,但李军觉得它有千斤重。

“老班长,这是……”

“打开看看。”翟彪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李军翻开文件。没有触目惊心的金额,也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只有几张照片和一份简报。照片上,是停靠在某个隐秘码头的货轮,以及从上面卸下来的,印着外文标识的箱子。

“这不是普通的走私。”翟彪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这是战略物资,某些国家明令禁止出口给我们的核心技术材料。”

李军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王家,只是境外势力安插在东海的一个棋子,一个负责中转和洗钱的节点。他们利用学校这个看似最干净的地方,作为情报交易和人员接触的掩护。”

翟彪看向李军,一字一句地说:“可可不是意外坠楼,也不是被霸凌失足。她是撞破了王思宇和他父亲的一次通话,一次关于【核心技术材料】交接的通话。他们是为了灭口。”

【轰——】

李军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戎马一生,身上至今还留着敌人的弹片,他怎么也想不到,和平年代,自己的孙女,会因为撞破了一桩叛国交易而险些丧命。

他猛地站起来,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我这一生,都在和敌人作斗争。没想到,有朝一日,敌人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的国土上,伤害我的家人。”他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这笔账,我替国家,替我的孙女,跟你们算清楚!”

“你以为,这只是小打小闹?不,这叫‘捅了马蜂窝’!”

东海市第一看守所。

赵凤琴和王总隔着铁栏相望,两人都憔悴不堪,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他们请来的顶级律师团队,此刻正对着他们摇头。

“王先生,赵女士,放弃吧。”为首的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这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什么意思?我花了这么多钱请你们来,不是听你们说丧气话的!”赵凤琴尖叫起来。

“意思是,”律师的声音很平淡,“你们的对手,不是一个老兵,不是一群愤怒的网民。是国家。”

律师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刚刚收到通知,公诉方,是来自京城的国家安全检察官团队。你们的案子,定性为‘危害国家安全罪’。”

赵凤琴瘫软在地。

几天后,东海市中级人民法院,法庭庄严肃穆,座无虚席。

当李可可坐着轮椅被推上证人席时,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女孩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的腰背挺得笔直。

辩护律师开始发问,言语间充满了陷阱:“李可可同学,你确定你没有听错吗?也许只是同学间的玩笑?”

李可可没有看他,她的视线越过所有人,落在了被告席上那几个曾经让她坠入噩梦的少年身上。

他们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背诵什么。

“我没有听错。”李可可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法庭。

“王思宇对着电话说,‘那批货很重要,关系到我们家在海外的账户安全’。”

“他还说,‘那个老家伙(指王校长)早就被我们喂饱了,学校就是我们的保险柜’。”

“然后,他们发现了我。他抢过我的手机,删掉了我录下的音频。他把我推到天台边上的时候,贴着我的耳朵说……”

李可可停顿了一下,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他说,‘死了,就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被告席上的王思宇猛地抬头,歇斯底里地大喊:“我没有!我没有说!我只是跟她开玩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法官大人,我愿意道歉,我愿意赔偿!”

他的表演如此拙劣,连他自己的辩护律师都闭上了眼睛。

公诉人站了起来,声音铿锵有力:“被告人的‘悔意’,是在得知其父母犯下叛国重罪后,为了脱罪而进行的表演。我们有证据表明,在庭审前,其辩护律师曾多次对其进行不当教唆。”

李可可看着那张扭曲的面孔,内心深处最后的一丝恐惧也烟消云散了。

她不是受害者,她是幸存者。她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告诉那些曾经欺凌她的人,你们的罪行,终将无处遁形。

而我,会用我的余生,证明正义永远不会缺席。

你以为,我的沉默是软弱?不,那是为了积蓄力量!

最终审判日。

“被告人王建国,犯走私国家禁止进出口物品罪、非法经营罪、故意杀人罪(未遂)、危害国家安全罪……”

法官每念出一条罪名,王总的身体就垮掉一分。

“……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被告人赵凤琴,犯洗钱罪、包庇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旁听席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无数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这才是真的大结局好吗!

那些曾经嚣张跋扈的,现在都成了阶下囚。

别问我爽不爽,问就是‘意难平’终于平了,这波操作,简直是给所有受害者打了一针强心剂!这叫什么?这叫‘正义虽迟但到,而且还自带核弹头’!

至于王思宇等几名霸凌者,因其未成年,且行为已触犯刑法,被判处送入未成年人专门管教所,进行为期三年的强制矫治教育。

宣判结束后,一场全国性的新闻发布会紧急召开。

聚光灯下,翟彪一身戎装,肩上的将星熠熠生辉。

“……经过联合专案组的缜密侦查,‘东海校园霸凌事件’背后的犯罪网络已被彻底摧毁。此案不仅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更是一起威胁我国家安全的重大案件。”

“在此,我代表调查组,感谢社会各界对此案的关注,感谢所有提供线索的正义人士。国家,绝不会容忍任何黑恶势力在我们的土地上作恶,更不会允许任何外部势力,危害我们的安全!”

发布会的最后,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身影出现了。

李可可。

在爷爷李军的陪伴下,她自己转动着轮椅,来到了发言台前。她没有看讲稿,而是直面着台下成百上千的镜头。

“大家好,我是李可可。”

“霸凌者,你们以为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和生命。但请记住,每一个被你们伤害的人,都可能成为点亮黑暗的火种。”

她的声音通过直播,传遍了整个国家。

“我的故事,不是悲剧,是警钟,是希望。”

女孩的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芒。

“你以为,我只是个孩子?不,我是个‘斗士’!”

发布会后台的休息室里。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房间里只有三个人,翟彪,李军,还有李可可。

翟彪脱下军帽,露出了花白的头发。他走到李可可面前,蹲下身,动作有些僵硬。他伸出手,想去碰碰孙女的脸颊,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微微颤抖。

“孩子……爷爷……对不起你。”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愧疚。

李可可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住了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爷爷。”

一声“爷爷”,让这位铁血将领的眼眶瞬间红了。

翟彪转过头,看向李军,一个标准的军礼。“老李!我翟彪,欠你一条命,现在,又欠了你一个家。”

李军连忙扶住他,“说什么呢!我们是战友!是兄弟!”

“你跟我回京城,”翟彪说,“我给你安排最好的生活,可可也需要你。”

李军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我这辈子,是为国家而活,为战友而活,也为可可而活。现在,可可有了更好的归宿,我这老头子,也该回去守着我的那片山了。”

他拍了拍翟彪的肩膀,“毕竟,有些根,是埋在泥土里的,拔不掉。你问我图什么?我图的,是这片土地的安宁,是孩子们的笑脸。”

翟彪看着他,许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几年后。

李可可收到了京城大学法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她没有选择心理学,她说,她要亲手把正义的武器,交到更多需要它的人手里。

她成立了一个反校园霸凌的公益基金,第一个合伙人,就是当年那位刘大夫。她们的足迹遍布全国,举办讲座,提供法律援助。

在一次讲座上,有学生问她,面对黑暗,会不会害怕。

李可可笑了,笑得灿烂。

“你以为,黑暗能吞噬一切?不,黑暗只是一时的。真正的力量,在于我们敢于直面它,敢于发出自己的声音。因为,每一个发声的人,都是点亮这个世界的火种。”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这叫什么?这叫‘从废墟中开出的花,更坚韧’!”

与此同时,在翟彪的强力推动下,一部更完善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修正案】和【反校园霸凌法】正式出台。一场席卷全国的基层腐败和黑恶势力专项整治行动,正如火如荼。

李军回到了他的小镇,依旧每天拄着拐杖,在学校门口看着孩子们放学。

只是这一次,孩子们的笑脸里,再也没有了阴霾。

(完)


更新时间:2025-07-07 07:35:36